讓我告訴你性愛與失去吧。
我曾經幻想著愛與被愛,就是陽光灑落宅子,在進入門窗前貼近牆面,會為整個建築染上一暈紅色那樣地簡單、純粹。
宅子還是正正方方的,可是因為碰著了愛著的人,磚上會泛起紅橘色那樣。
我也曾想過如果我好好地愛一個人,他就會像我愛著他那樣,把我的好與壞擁入懷,沒有你我之間的分別,因為愛,只因為愛。
也想過,愛裡沒有除了我和他以外的其他人,即便在我們偶爾好像都不太愛對方的時候,那兒沒有縫,沒人能插針。
可後來我才知道,有時候你認為珍惜是負責任的一部分,但後來的非人會告訴你,沒有負責,沒有純粹,在彼此都只想愛自己的範圍裡,
我們的相遇,只不過是:這時候我不想一個人,剛好你也是,而已。
後來我變得戀愛失能,不再那麼容易相信,或者容易揪心,不再那麼童話或夢幻,沒有覺得我自己特別,也沒有能覺得之於別人的自己,有什麼特別。
看見彼岸的光亮不再認為是燈塔,而是星芒崩炸的一隅,轉瞬就將消失不見。
我變得不那麼純粹了,不能再寫下我是誰的命中注定,也看不見誰的身上、或身體裡,背著我上輩子刻下的久別重逢。
小時候看見的恩恩愛愛,長大後才發現原來在愛情裡,都是需要犧牲些什麼,磨去一些什麼,換來別人眼裡的登對,換來IG貼文上的羨慕留言。
但那也不是永恆呀。
這篇文貼了,下一篇就來。
時間會證明,在光陰的長流裡,那些芝麻般的情愛不過是石砂。磨著磨著,就成了空氣。
可是他們說不能那麼悲觀呀,世界上幾十億人口,兜兜轉轉總會在他方,遇見讓你遍尋不著的故人。
所以我總這麼相信著,在愛的門前游離兜轉的日子,都是為了調整我的每個呼吸起落的姿勢,
因為他也在哪扇門前踱步,就為了遇見我。
比如某個魚肚白的早晨,我穿著白色上衣和白色短褲踏出巷口,看見車站旁的小狗,我幻想著,也許我未來也會和哪個誰,住在不大的家,過著最雋永的小日子。
他會和我一起養隻狗,牠會是奶油色的,有著笨笨大大的頭,和柔柔軟軟的毛髮,和只為我們綻放的笑容。我們會在每個假日搜尋哪兒有大草地,翠綠盎然地有如我們,帶著牠去晃晃走走。
我會在車上放起合宜的音樂,搖下車窗,在一片荒煙蔓草地公路行駛著,我會笑著要他戴上滑稽的牛仔帽,放起Lil nas x的old town road,或許他也能一起哼。
我曾以為,
不管目的在何方,只要旁邊是他,都好。
但後來在熙來攘往的離散裡,我看見更多的,是尚未被自己拼湊的自己。
我們把自己分成很多片,交給那些離人,
他們也漸漸變成歷任,然後變成利刃,把我們分割成自己都看不清的模樣,就像淚水抱滿了眼眶。
所以太過於理智的人就學會把自己抱緊,不再空手將誰騰個滿懷。
過於感性的人就不再給自己擁抱,學著在別人身上找激情後的溫度,奢望餘溫能夠被奇蹟沸騰,變成永恆。
泛紅的不再是落進宅子的陽光,只是過度換氣吐納後雙頰的反應,而你再也不是正正方方的了。
你知道嗎,我知道孤獨吃起來的雜質,就像你躺過的那些床、吻過的那些人,有些帶著菸草味,有些帶著潮濕、或者特意的香氛。
體液終究不是情感,也許如毛孔般的細微念頭會偶然想起,但就像高潮後的空白,比尚未觸碰前更能銳利地劃分關係。
可是,在這樣不太晚也不太早的夜裡,
我總會想。
其實,也許我們一直都不是吝嗇膽小地害怕失去誰,
而是害怕就算捨得失去,
也換不到那個因為自己的不勇敢,
早就隨著他抽離你,也早就 走散的自己。
#無nonno